可喝汤拆肉的瓦罐鸡,一盆花椒笋干炒肉片,大碗米饭再加一坛酒。
看着驿长领着一名驿卒送过来的这些饭菜,傅陵他们自是开口道谢。
而驿长也一边揭开瓦罐盖子一边道:
“上官勿怪,咱们这个地界前后不靠,食用各物皆得倚仗城里运来,客栈今儿并无大肉,只得杀只鸡炖了送来。”
闻着喷喷肉香,韩猛眼睛都亮了,连道:“这就已经是大肉了,多谢多谢。”
边军将士,都是吃得苦的,“管饱就好”早已深刻心底,况且驿站什么模样他们比谁都清楚,适才便也没有指望能真的弄来多像样的东西,这会儿一看,却连傅陵也感慨不已,便又多讲几句客套话。驿长也自觉,未有久留,很快便也退出房去。
三人各自坐了,动筷,一顿风卷残云,碗空碟净,唯独那坛酒,从头到尾谁都没提,也谁都没动,就跟不存在那般。待等收碗筷的驿卒把这事报知驿长,驿长也只是点了点头,说声“知道了”便让把酒退回客栈。
傅陵他们从进入驿站,到坐等处理房间,再到等饭菜,这一串事情下来,时间像是过去许久,事实上,当他们放下碗筷,外头尚且太阳当空。
韩猛摸了摸肚子,打了个饱嗝,伸懒腰的时候眉头不觉一皱。
这表情刚好被陈恪瞧见,便就问道:“扯着肩上的伤了?”
.
三人出发后遭遇的第一次袭击,如今想来,暗夜盲斗,无有灯烛照明的情况下,无论出刀的还是躲刀的,拼的都是一瞬间的“赌命”。
当其时傅陵才刚弓身劈倒一人,身形都还没有回正,头顶已有寒光一闪,再是反应灵敏,当下的他能做出的动作也只有防御一途,可都没等他反手拧腰举刀去挡,人莫名其妙就被踹开了,等他翻身起时,刚刚意欲偷袭的黑衣人已经被拧断脖子,就倒在他刚才站的位置。
出手的正是韩猛。
当四周再无身影闪动,傅陵他们才敢完全站直身体,可也未曾松懈,仍迅速形成一个背靠背的三角站位,如此又再警惕了好一会儿。
至到确信来犯者已悉数倒地止息,先是听着韩猛长吁一口气,随即便是“嘶”的一长声。
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是无法第一时间反应疼痛的,韩猛也无法确定肩膀那一刀是否就是踹开傅陵那一下帮着挡的,他甚至很坦诚,说当时纯粹顺从直觉,就是觉着边上像是傅陵,所以那一脚没有往死了踢。
这话绝对可信——就凭他抬手就能拧断人脖子,只要他想,一脚过去,不死也残。
然而当时韩猛也没就地看伤,反倒催促各人先搜查尸体,另外两人虽也担心,奈何情况特殊,确实不能过多耽搁,便在查看清楚后快速奔马离开现场,好在离最近的驿站不算很远,是以一口气跑到了方才下马。
韩猛是三人中体格最魁伟者,向来自诩皮糙肉厚,可真到几人在驿站歇脚,才发现伤处翻开的皮肉已跟衣服黏连到一块儿,衣服色深,也是直到那时,才看清到左袖早已被血泡透。
.
一看陈恪又要提起这个,韩猛赶紧挥手,连说两个“不碍事”。
本来就对此心存愧疚的傅陵,此时也起身走到韩猛身旁,手掌虽是落在韩猛肩头,却毫无力道可言,说话也小声许多:
“到了京里,也要让那大夫再帮你看看。”
韩猛眉头一皱,却是看着傅陵不满地“啧”了一声,道:“头几天你们俩不是总扒着看我的伤,早都好了。放心,我打小耐摔打,皮肉恢复快,结实着呢。”
说着视线一动,移向傅陵,反将一军道:“倒是你,怎么就在背上,不偏不倚的,我刚可看了,这药也就再对付今天这一天,明儿进城,立马请军医给你看看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