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说话,谨记自个儿的耗材身份,才能保全性命。
这是姜异默默定下的处世之道。
“开门了。”
未等多久,负责放工的院门洞开,三名唇红齿白的小道童持着签筒,逐个唱名:
“郑大江,磨刻房……贺老浑,锻造房……姜异,淬火房!”
杵在队伍尾端的姜异,听见自个儿被叫到,忙上前领了铜签。
他瞧了一眼被安排到锻造房的贺老浑,对方正满脸苦意,想来摸鱼划水的打算是落空了。
“上工喽!”
不知是谁叫嚷一声,众多凡役如鸟兽散去,涌向不同工房。
轰!
姜异步入淬火房,内里高耸宽敞,几如大殿一般。
四方摆着五六座大炉子,足有丈许高,热力滚滚,蒸腾如浪。
他按着签子分配,走到其中一座火炉前边,旁边堆着小山似的森森白骨,瞅着就骇人。
这些“材料”事先经过处理,大多取脊骨、臂骨、腿骨,长度相当,约莫两尺。
姜异共事的“工友”,拢共四人,大家都是熟手,很快就各司其职。
有的搬运炭火,有的投放材料,有的把控温度,每过一个时辰就换班。
尽管淬火房内并未出现执役监工,仍旧井然有序,凡役们认真做事,不敢怠慢。
毕竟活计没完成,或者干得差,轻则抽鞭子,重则丢小命。
如何发落,全凭执役的心情。
“魔道的‘被优化’可不是开玩笑,下岗就等于跟阎王爷报道。”
姜异双手持着又厚又大的芭蕉扇,站定在火炉下方,对着通风的孔洞往复挥动。
哗!
焰光倏然暴涨,往上蹿了一大截,几个“工友”有的在底下添炭,有的则扶着梯子上到炉口,把根根坚骨送入内里。
淬火房里充斥着硫磺硝石的呛鼻烟气,再加上迅速升高的熊熊热力,不一会儿众多凡役就汗出如浆。
姜异自然也不例外,尤其他还负责扇风助火,这是淬火房最难熬的差事。
因其火势需要变化,既不能过高,也不能太低,必须专注凝神。
“不怪贺老浑抱怨连天,这淬火房确实比往日难顶得多。“
姜异默默运转真气,驱散吸入体内的燥热火毒,每一下扇得恰到好处,让负责添炭和淬骨的工友轻松不少。
并非他天性踏实肯干,而是在工房做事也有讲究。
倘若常常偷奸耍滑,让旁人受累,次数多了名声就坏了,其他凡役便不会乐意跟你一同上工。
否则哪天出了差池,难保不会遭连累。
而被工友排斥,就很难长久呆得下去。
故而,姜异始终做好分内之事,从不给工友添麻烦,口碑颇为良好。
一个时辰终于是熬过去。
“异哥儿,辛苦你了,跟你上工就是轻快。”
一人接过姜异手中的芭蕉扇,开始换班。
“应该的。”
姜异嘴皮干裂,嗓子冒烟,实在没什么力气说话。
短暂休息一刻钟,淬火房再次恢复热火朝天的干活场景。
这回杨执役在场督促,更没人敢耽搁。
牛马做到深处,浑然不觉时日长短。
等姜异踏出淬火房,已经是日头沉坠,残霞照峰。
外边的冷气彻骨寒,姜异那张面皮如煮熟大虾,被烫得发红。
受风一吹,竟有些针扎似的疼。
“异哥儿,你这般拼命作甚?咱们日日都要来上工,做得凑合就行了。”
瞧着姜异这副样子,贺老浑连连摇头:
“赶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