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有志攥着账本页角,指节泛白,声音像淬了冰:“大哥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?白纸黑字写着五十两,你却说只卖了三十两,那二十两你到底藏哪儿了?是给小张氏打银簪了,还是偷偷攒起来自己用了?”
苏有志的质问引得铺子里的其他人侧目。
苏有书的脸涨成了猪肝色,读书人那点体面在众人的目光里碎得稀烂。
他猛地甩开苏有志的手,声音发颤却仍硬撑着:“我藏什么了?不过是掌柜的算错了账!再说,那银子是给爹治病的,我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,轮得到你管?你现在当官的儿子出息了,就来踩着我显威风了?”
“我显威风?”苏有志气极反笑,指着药铺门口围观的人,“你自己看看,大家都在看你这个‘孝顺儿子’怎么私吞亲爹的救命钱!当初你读书时,爹娘把家里仅有的鸡蛋都省给你吃,现在倒好,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?”
苏有书被戳到痛处,上前一步就要推搡苏有志,却被苏有山死死拦住。
苏有山额角青筋直跳,一手拽着一个:“够了!都别闹了!这是在镇上,要吵回村里吵!”
可两人哪还听得进去?苏有书红着眼眶喊:“我私吞?我要是私吞,会拿钱给小妹扯布?会给小张氏买银簪?那是家里要用!倒是你,文涛当了官,你给爹娘送过几两银子?现在倒来装好人!”
“我没送?”苏有志挣开苏有山的手,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拍在柜台上,“上次爹咳嗽,我特意托人从县城买的川贝,花了二两银子!你呢?你除了卖药换钱,还做过什么?”
围观的人越聚越多,有认识他们的街坊忍不住议论:“没想到苏夫子是这样的人,连亲爹的药钱都敢吞。”
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苏有书心上,顾不得其他,他赶紧跑上了驴车,躲进了车棚里。
苏有山皱眉叹了口气:“先回村吧,爹还在等着药材呢,再买些肉,有什么事,咱们回家再说。”
之后东西买齐了,苏有书就没有下来过了。
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苏有书靠在车板上,眼神空洞地望着车顶。
苏有志别过脸,看着路边掠过的树木,胸口仍在起伏。
苏有山握着缰绳,只觉得手里的木头都硌得慌。
驴车刚进苏家村,就被等着看热闹的村民围了起来。
有人指着苏有书问:“有书,听说你把你爹的救命药卖了不止三十两,是不是真的?”
苏有书猛地缩了缩脖子,想躲进车厢,却被苏有志拽了出来:“有什么好躲的?你做都做了,还怕人说?”
“我没有!”苏有书挣扎着,却不小心撞翻了车斗里的药包,里面的当归、黄芪撒了一地。
他看着散落的药材,突然像疯了一样蹲在地上捡,嘴里念叨着:“这是给爹的药……不能丢……”
张氏在村口等了半天,见驴车回来,连忙跑过来,却看到这混乱的一幕。
她一把抓住苏有山的胳膊:“药材呢?买到了吗?你爹还在等着呢!”
苏有山指了指地上的药材,又看了看蹲在地上的苏有书,声音低沉:“买到了些普通的,好药材被京城客商买走了。娘,有书他……”
话没说完,就被苏有书的哭声打断:“娘,我对不住你,对不住爹……那药材卖了五十两,我私吞了二十两……”
张氏如遭雷击,踉跄着后退两步,指着苏有书的鼻子,半天说不出话:“你……你这个混账!我打死你!”
说着就抄起路边的柴火棍要打,却被苏有山拦住。
“娘,别打了!”苏有山攥着柴火棍,“现在打他也没用,先把药材拿回去给爹煎上,有什么事,等爹好点再说。”
村民们见没了热闹,渐渐散去,却仍有人在背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