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,与李星宿夫妇同桌。宴席快开始的时候,男主人和两个贵宾还没回来。
晚宴过后还有舞会。
宴席已经推迟了半个小时,还不见他们的人影儿。
李夫人果断的决定不等他们了,宣布开席。坐定下来后,候完璧赫然看见斜对面的一个空位上的名牌上写着“常普”两个字,她的眼睛睁得铜铃般大,简直像大白天见到了鬼。这个人的名牌摆在方承越的旁边,这么说,他应该就是和方五少一起来的那个年轻男子,这两日匆匆打过几次照面,她记得方五少叫他千树,想来是他的字……自己怎么会在库伦遇见她?或者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库伦……一连串的疑问搅得候完璧头痛欲裂,这次轮到她坐立不安,似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,缺乏可以呼吸的氧气,窒息般的感觉难受得要死此时如果能原地昏倒,什么也不用想就好了。
偏偏同桌的翁居先对候完璧格外的热情,隔着几个人也要和她举杯共饮。轻浪的举止,连李夫人都看不下去了,频频向他使眼色。
李夫人想得周到,特地安排了几道京津两地的传统名菜,一桌子的佳肴虽是这几天来最接近候府平素吃惯了的那些菜系,对候完璧来说简直食不知味。
李夫人见她的几句俏皮话引得郝莉笑声不断,又听说了她夫君的身份,对她越发上心,全力以赴地招待。郑征西在一旁忙着给她们当翻译,自然也照顾不到候完璧的情绪。
宴席结束后,大家陆续移步,来到餐厅旁边的舞厅。
李府请来了一支白俄乐队,欢快的华尔兹舞曲一响,气氛也随之活跃起来。看来大家的兴致都不在吃上,专等舞会开始。
这年头,走到哪里都少不了华尔兹,哪怕是这样边缰塞外的都城。
成双成对的士绅军官、名媛淑女在舞池里翩翩起舞,也有一些三三两两的宾客扎堆站在舞池外聊天。悠扬的音乐声里,南腔北调的对话此起彼伏……令人恍若置身于繁华的京城和沿海的那些通商口岸城市。
候完璧发现舞厅里竟然也有五六个西洋男子的身影。
很快郝莉就被一个悉尼来的战地记者拦着说话,俗话说老乡见老乡,两眼直放光。那个记者叫鲍威,参加过欧战,西线战场的杀戮彻底结束后,西方读者重新对远东新闻着迷,于是各路西方记者蜂涌而至,无处不在。
鲍威很有社交手腕,天生就是干记者的料,三言两语就扯出一个共同认识的朋友,郝莉高兴之余,又把郑征西也介绍给他。
他们不知不觉就说起了澳式英语,每句话的尾音都往上提,且语速极快。候完璧干站在旁边,根本插不上话。踌躇之间,翁居先有如鬼魅一般静悄悄出现在她身边,热情主动的邀请她跳舞。
翁居先喝了酒,但也不是借酒壮胆,人家那是精于此道。
打量了一眼面前穿着考究的青年男子,认出他是李夫人的外甥子,那龇牙咧嘴地模样活像个大嘴猴,候完璧皱了皱眉头,压抑着心头的厌烦,忍不住往后一退,与欲凑上前的翁居先隔开,这样以来也与郝莉和郑征西拉开了距离。
候完璧心里有些发慌。
经过这几天和郑征西的相处,候完璧的信心完全被碾压,当初离家出走的勇气和无畏已经荡然无存。
刚刚在餐桌上,眼角的余光分明瞧见翁居先悄悄盯着郑征西看了又看,这会儿却肯舍弃那么光彩夺目的女子而选择和她搭讪,透着一股不知所谓的神色。候完璧心想“还不是因为自己看上去好拿捏!”
眼睁睁地看着郑征西也被带进郝莉那个圈子,把几个西人全吸引过去了,她们显然腾不出空给她解围。候完璧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只好靠自己了。
候完璧推说自己不会跳舞。对方居然说他可以教她,还说天津卫的大学堂与时俱进,都开设了交际班,不会跳舞可是毕不了业的……